死火。

无可燃,不可灭。

【超蝙】It was. 01

“克拉克,你饿了吗?一起去吃晚饭吧,你请客。”


布鲁斯发来一条简短的讯息,彼时克拉克还有一刻钟下班,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他正在往右眼里滴眼药水。今天一切平和,除了巴里在值班时不小心打开了通讯器,他能听见瞭望塔机器运作时微弱的电流音,以及咀嚼某种零食的脆响。


“关掉通讯器。”


尔后是蝙蝠侠低沉的,带着些恼火的提醒在耳机里响起来,混杂着克拉克办公室里层出不穷的敲击键盘声。克拉克扫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,两点五十三——布鲁斯被吵醒了。耳边的咀嚼声立刻停止了,他猜巴里愣了不到一秒,因为随后电流音才从通讯器里消失。


克拉克将今天所有校对完成的报道发到主编邮箱后才抓起手机,“好,”他回复道,“我想去瑞安的汉堡店很久了。”


“我在门口等你。”


克拉克下班得很准时,仿佛时钟就住在他身体里,分针滑到“6”这个数字的时候他就会关掉电脑,将纸稿和一支黑色水笔收进公文包,然后推开椅子离开,走之前他会再扫一眼被他收拾得没有任何杂物的桌子,开口和埋头苦干的露易丝道别,露易丝抬头冲他摆手,他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还在思考着工作。吉米通常快克拉克一步,他对下班的热忱和他对新闻的热忱不相上下,但他最终会和克拉克在电梯间相遇,然后抱怨这栋大楼早该换个新的电梯,五分钟前它就停在了十六层。

他和吉米并肩走到一楼的大厅时感受到了一束目光,这让他从和吉米的聊天中分神,扭头往侧边的一排座椅望去,穿着灰色卫衣的男人攥着星球日报旗下的时尚杂志年刊,靠着椅背懒洋洋地翻。


是布鲁斯。


吉米也朝此处望过来,但他没有认出这位隔壁市声名鹊起的富豪,只是判断出他是克拉克的某位朋友,识趣地道别之后他小跑出大门想要拦下最近的一辆出租。克拉克目送着他,直到吉米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才转身朝着布鲁斯走去,布鲁斯合上杂志,单指夹在其中一页,递给克拉克。

“你们时尚部是体育部分出来的吗?”

克拉克只是打开瞥了一眼就将杂志放回书架,那本杂志是去年的年刊,就时尚而言,它已经落伍很久了,克拉克不常涉猎这一方面,他对“过时”这一概念不甚敏感。


“听说去年的总编辑已经被换掉了,因为销量不佳。你在这等了多久?”

“十五分钟。”

“从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开始?万一我那个时候遇到了突发事件呢?”

“我会知道的。”


他们并肩走出星球日报的大楼,今天是个阴雨天,地面潮湿,好在雨已经停了,克拉克低头绕过水洼,防止污水溅上他刚抹过鞋油的皮鞋。布鲁斯的穿着让他几乎马上就要融进人群里,那件灰色带着兜帽的卫衣是近一个月来盗版贩们最喜欢的款式,每走过一个街区都能和两三个穿着同样衣服的人撞上,背后的巨大品牌LOGO可以看出不同盗版商的擦边能力,撞衫的人们会互相观察,以免遇到真货——比如布鲁斯穿的这件。但他们不太愿意相信这是件真货,只要往下看去,就会发现布鲁斯穿着一双旧运动鞋,鞋沿有深浅不一的水渍。这使得他可以毫无顾虑地踩进每一个水坑,不必管这些是否会对他的外观产生什么影响。


克拉克口中“瑞安的汉堡店”离星球日报的大楼只隔着两个街区,工作日让这个窄小得只能容下六张桌子的快餐店拥挤不堪,吧台的服务员冲克拉克打招呼,告诉他最里面靠窗的桌子刚收拾干净。座位很狭窄,布鲁斯和克拉克得弯着腰屈起膝盖才能挤进去,桌面上铺着花纹缭乱的桌布,边缘被顾客用来擦手上的各种酱料,多次洗涤后留下褐色的痕迹,整块的平板玻璃固定住桌布,反着擦不干净的油光。服务员带着菜单走过来,纸质菜单外包裹的廉价塑封已经翘边。克拉克把菜单往布鲁斯面前推了推。


“我建议你尝尝他们家的培根炒蛋汉堡,绝对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。”


布鲁斯并不质疑克拉克的品味,实际上这种半成品制成的快餐要做的难吃很困难,除非培根或者鸡蛋被煎糊了。但他今天不想吃汉堡面包,当他想抬头询问服务员能否换成三明治时,他的目光掠过了克拉克的双眼。克拉克大概率没有意识到他的目光含有多少期待,以至于布鲁斯张口就把原本的询问吞了下去。


“就要这个,还要一杯大杯的冰可乐。”


服务员扭头看向克拉克。


“和他一样..多加一份粗薯条,配蜂蜜芥末和番茄酱。”


四周很喧闹,客人们大声交谈,从布鲁斯的位置恰好能将整个店尽收眼底,穿着背带裤的维修工眉飞色舞和他对面的工友讲着下流的笑话,斜对面的年轻人刷着手机,手上的汉堡往下滴落着酱汁。他审视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每一个人,这些人都再普通不过。布鲁斯松懈下来,这里是大都会,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快餐店,每个月租金说不定还不到六位数,一天的营业额如果有四位数店家就该感谢上帝。克拉克解开自己外套的搭扣,顺着布鲁斯的视线看过去,恰巧碰上端来餐盘的服务员。


汉堡垒得太过随意,炒蛋和培根歪歪斜斜地搭在汉堡坯上,生菜上滴着水,沙拉酱和番茄酱顺着培根泛焦的边缘流下来。就卖相而言,这个汉堡太糟糕了,厨师仿佛根本不想做这一单生意,如果不是生计所迫,他会将番茄酱全挤在隔油纸上,就风格而言,这个汉堡与这个餐厅十分相称,布鲁斯意识到,餐桌礼仪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,只会显得格格不入。他双手抓住汉堡的两边,咬下一口,尽力将炒蛋和培根一起塞进嘴里,同时让酱料不要沾到嘴角——这是他最后的礼节。克拉克则随意多了,他的那份汉堡上炒蛋有一半都悬在半空,沙拉酱到处都是,生菜叠在一起,几乎把汉堡坯顶到一旁。他满不在乎地单手捏住汉堡,一口咬下去,红白色的酱从边缘被挤出来,蹭在他的嘴角,他一边尝试着用舌头舔掉,一边将薯条篮子往布鲁斯面前推,示意他尝尝。


布鲁斯挑了一根长的,在蜂蜜芥末酱里搅了一圈,咬下带酱的那一头后指了指克拉克的嘴角。


“你的舌头不够长,克拉克。”


他说这话时有些轻佻,似乎是故意的。在挑选薯条之前,他放下汉堡,用纸巾擦干净手指,单手托着下巴,然后笑起来。

克拉克一愣,拿起手边的纸巾往嘴角一抹。仅剩的番茄酱也被擦干净。他将餐巾纸折好放在旁边。


“这不公平,它离得太远了。”克拉克嘟囔着。

“不,看。”


布鲁斯突然来了劲,他坐直向前倾身,用手上剩下的半截薯条蘸了一团黄色的酱,抹在自己的嘴角,之后他将薯条全部塞进嘴里,探舌将嘴唇边的酱料尽数卷进嘴里。

他就是故意的。克拉克盯着布鲁斯,布鲁斯也盯着克拉克,他卷走酱料的速度极慢,因为小半截薯条还在他的舌头上,因此克拉克能看到他的舌尖是如何擦过嘴角的肌肤,留下一片湿润的水渍。

他是故意的,克拉克此时能确定,因为布鲁斯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。他们解决着手上的汉堡,克拉克不时会看向窗外,桌子的旁边是一整面的落地窗,外面是喧闹的街道,天色渐晚,下班时间过去后行人也逐渐减少。等他们结束这一次小聚,天已经完全黑了。


“捎你一程?”

“地铁还没关。”克拉克抬起手腕扫了眼手表,“况且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我就要去瞭望塔值班了。”

“真可惜。”

“帮我向阿福问好,别告诉他我怂恿你吃垃圾食品。”


他们并肩走到地铁口,然后分别,阿福的车停在靠近港口的停车场,克拉克则要坐上两站路回到他的公寓。

两个小时后,超人会准时出现在瞭望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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