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火。

【超蝙】一切如常

戴安娜走进来之前我已经听见了她，那双短跟长靴踩在瞭望塔的地面，发出有规律的清脆声响。由远及近，最终停在餐厅长桌的另一端。

“卡尔，你错过了布鲁斯的葬礼。”

我从未期待过她的委婉。

从便携式显示屏里抬起头，她的真言套索别在腰侧，护额在冷光灯下闪烁着金属光泽——我差点忘了，下一个班次是她的时间，她来接替我值班。这意味着我此刻不应当与她在餐厅相遇，监控室空无一人，所有的联盟成员都身处地球，在葬礼上露面。

联盟主席则囿于任务滞留瞭望塔，连一句惋惜的演说都没带来。

“我可以听见，戴安娜，我听见了每一个字，包括哭泣和窃笑。”

“那是蝙蝠侠。”

正因为那是蝙蝠侠。

这句话梗在嗓中一个音节也难以发出，尚恩这周将缺席所有的值班计划，为了扮演布鲁斯而留在地球，值班时间表重新洗牌，联盟首脑一人的时间就占了七成。面对戴安娜的指责我无法回应，当我看向她坚毅却泛红的眼睛，我知道她哭过。但她并未听过一个人心跳停止的前夕，紊乱，激烈，难以自控，等那个人最终决定呼救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。

世人已然明白超人会同死神赛跑，即使拥有超级速度也敌不过笼罩的阴影。

瞭望塔的空气流通系统和监控系统发出正在工作的电流音，戴安娜和我无声地对峙，正如此前无数次所做的那样，她厌恶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切，坚称坦诚是唯一的解决方法。老实说这是个优点，只是大多数时候对于人类文化而言它太锋锐了，常常适得其反。

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，戴安娜。”

我思忖着如何开口，这空旷的餐厅让一切都有回响，穹顶之外的星系同样能听到这段对话，瞭望塔的所有机器都在正常运作，地球平静无波，就算是哥谭也无法立刻消化这新闻。

和戴安娜对上视线后我换了个姿势，脚跟抵着地面，紧绷身体，蓄势待发。

“Steve死后，你是怎么度过那些日子的？”

戴安娜明显怔愣，尔后死死地盯着我，她握紧双拳，像一个走上竞技场的战士，我同样看着她，以读出她眼中的痛楚、不可置信与回忆。这段空白太长，以至于我不得不推开椅子起身，向她走去，为我的冒犯而道歉。

但她此刻向后退了一步，松开拳头，她眼中的潮水褪去，遥遥地望过来。远隔着联盟曾用来聚餐的长桌，她望过来，穿越她未曾经历的半个世纪。在与地球远隔千里的瞭望塔探讨困扰人类千百年的问题。

神的女儿对我如是说——

“一切如常。”

在此之后，再也没有任何表示，戴安娜踏着平稳地步伐，转身走向监控室的滑门。